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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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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

89.

晚上六點,梁軼之忙完事情,返回南城別墅。

手下人見到他,畢恭畢敬,男人興致缺缺應兩聲,拾階而上,步至二樓。

正要敲門,迎面碰上端著餐盤的保姆,他見飯菜一樣沒動,立刻沈下臉來:“她沒吃晚飯?”

保姆擔憂道:“小姐說不餓,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。”

一天沒吃東西?在鬧絕食?

“送進去。”男人冷聲命令。

老實巴交的保姆,只好應著聲進去。

屋子裏亮著一盞燈,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室外光線完全隔絕。

他昨晚沒睡這裏,女孩在裏面待了一晚,空氣有股朦朧的甜香。

女孩見保姆又回來,大聲拒絕:“我不要吃你做的飯,我要吃玲玲做的飯。”

男人跟進來,殘忍開口:“梁佑寧,我有必要告訴你,玲玲已經死了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女孩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她喊了十幾年哥哥的人,覺得他無比陌生。

“她死了。”梁軼之冰冷重覆,“如果不是你任性妄為,她就不會死。”

“是你殺了她?”女孩嘶吼著站起來,想沖到他面前,可手腕上的鐐銬卻將她禁錮在原地,

“你為什麽要殺她?”

“為什麽?”男人冷嗤一聲,步步逼近。

皮鞋碾壓在厚厚的地毯上,陷進去一長串印記。短短幾秒鐘,他已經走到床邊。

女孩臉色煞白,嚇得癱坐在床沿。

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似笑非笑:“我親愛的妹妹,你夥同周潯安送我們上絕路,我能視若無睹?”

女孩瑟縮著往後躲,卻被他用力握住下巴,被迫仰起臉——

往日溫柔的哥哥,此刻成了惡魔。

“你很怕我?”

“沒有……”她想到昨晚那一槍,渾身顫栗,不敢再動。

純潔的眼睛,楚楚可憐的眼神,簡直像個一碰就要碎掉的瓷娃娃。

他竟有些心軟,松開她,退到床尾,示意保姆把飯菜端過去。

“吃飯。”男人語氣不容置喙。

“我沒胃口。”

“怎麽?你想餓死自己?你以為你餓死了,誰會心疼?周潯安麽?”

梁佑寧握住那把搪瓷勺,猛地砸向男人。

瓷勺在他眉骨上碎裂,碎片割破眼皮,俊臉上出現一道殷紅血痕。

他擡手抹掉眉骨上汩汩流淌的鮮血,走過來。

這次,男人瞳仁發暗,神情更加冰冷。

女孩尖叫起來,手上的鐵鏈晃動著:“我要告訴爸爸!”

梁軼之冷哼一聲:“爸爸?他和我可不一樣,所有背叛過他的人,都是死路一條,你以為他會單獨放過你?”

“不可能!”梁佑寧高聲與他對峙。

“你不信?”他拿筷子夾了塊肉片,強硬塞進她嘴裏。

梁佑寧本來想吐掉,但被男人用眼神警告後,硬生生吞下去。

“佑寧,最疼你的人是我,爸爸他早晚都是要死的,只有我會永遠愛你。”

“你這個瘋子。”

“瘋麽?”他又夾了一筷米飯餵給她。

梁佑寧偏頭欲躲,卻被他死死握住下頜:“你最好乖乖吃飯,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哭著吃完。”

女孩一天沒吃飯,饑腸轆轆,米飯進肚後她略微平靜下來。

梁軼之在床邊坐下,拿起雞蛋羹裏的小湯勺,餵她喝了幾勺排骨湯和兩口米飯。

他們從小生活在一起,每次她生病,哥哥都會像這樣餵她吃飯。

可是從小建立起的感情,一夕之間化為齏粉。

“吃飯不許掉眼淚。”他出言警告。

女孩吸了吸鼻子,委屈地嚼碎飯粒,吞咽下去。

梁軼之又餵她吃了一塊排骨。

餐盤在桌上,她手上戴著鐵鏈夠不到,嘴裏包著骨頭沒地吐。

“骨頭吐我手裏。”以前這種事,她做起來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不妥,但是現在她怕他怕得要死。

梁軼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,作勢要起來:“不吐也可以,咽下去,我找醫生給你做手術拿出來,總不過是開膛破肚再縫針的事。”

她握住他的手腕,小聲說:“你把手打開。”

梁軼之把掌心攤開,她低頭往他手裏吐了一小塊骨頭,那模樣乖的不行。

狼群裏,破天荒養出一只小兔崽。

他有點鄙夷,還有點舍不得,連帶著氣都消了幾分。

飯菜吃完,他親自替她整理幹凈,還不忘出言警告:“好好吃飯,我每天都會讓人來給你稱體重,少一斤我就給周潯安準備一顆子彈。”

女孩聽到這句,脊背顫抖起來。

梁軼之剛消散的火氣,又起來了,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,問:“挺心疼他啊?”

女孩拼命想掙脫他掌心的禁錮:“和他沒有關系,我是不想你再殺人,哥哥……”

他想捏死她,卻又舍不得,最終妥協,松開她,他厭惡這樣矛盾的自己。

可他已經是壞人了,再壞一點又怎麽樣?

有此想法後,他一把握住她的腳踝,用力將她往床尾拉扯。

裙擺滑上去,露出她潔白的膝蓋。

他的視線落在那處皮膚上,久久沒有移開。男人目光灼熱,令她忍不住悸動心跳,慌忙將裙擺扯下來。

梁軼之輕蔑開口:“我要是想看,昨晚就能撕碎它,而不是在這裏和你玩兄妹情深的游戲。”

“哥哥,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麽時候?”

“當然是……”男人看著她,玩味笑起來,“關一輩子。”

關到她心裏再也沒有別人,最好瘋掉,只認得他一個人。什麽關系不重要,他只要做唯一的那一個。

你的眼睛裏,除了我,不允許有別人。

梁軼之整理衣衫往外走,她忽然抽抽噎噎地問:“我們家到底是做什麽生意的?”

“零食。”梁軼之突然又開始演好哥哥,“玲玲偷東西被我送回泰國了,你好好休息,過兩天帶你去南城玩。”

梁佑寧不知道他這句話是真是假,不敢忤逆,軟著聲求他:“哥哥,我手腕上的鐵鏈磨得好痛。”

男人猶豫再三,把鑰匙丟給她:“只準待在臥室裏,否則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。”



臨睡前,梁軼之又去看了一趟妹妹,女孩已經睡著。

他合上門出去。

下一秒,女孩便睜開了眼睛。

梁佑寧根本沒有睡。

門外有人在和梁軼之說話,斷斷續續,有點聽不清。

她掀開被子,躡手躡腳來到門邊。

和梁軼之說話的是家裏的保鏢“少爺,六子來了。”

“他來有什麽事?”梁軼之的語氣聽上去不太高興。

“南城的點被警察端了。”那人不敢隱瞞。

梁佑寧驚恐地捂住嘴巴,她雖然看上去柔弱,但並不蠢。

梁軼之有槍,當年爸爸還讓人把周潯安丟進大海,他們還被南城警察端了……種種跡象表明,梁家的生意並不簡單。

梁軼之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說:“下去說。”

那個叫六子的男人正在樓下等他。

六子是他父親最得力的助手,行事狠厲老辣,從沒出過任何紕漏。

國內的大小線網,都是由他在控制,梁軼之和他見面次數不多,但未有怠慢,開門見山道:“我們點被端了?”

六子點頭:“不光是點,我們一個全國渠道被端了,再摸下去肯定會找到貨倉,得趕緊撤離。”

梁軼之提起桌上的水壺,倒了一小杯茶,綠葉在白凈的瓷盞裏晃動,他淺啜一口,放下杯子:“暴露的點怎麽處理的?”

六子平靜道:“人已經做掉了。”

“誰查的我們,知道嗎?”

“是抓明叔的那批警察。”

“帶頭的人是誰?”梁軼之低頭點了支雪茄,慢條斯理地抽著。

“我讓我手下的人查過,是一個叫淩霜的警察和一個叫徐司前的心理罪專家。”

什麽徐司前,那就是周潯安,六年前差點害他們命喪黃泉的周潯安。

梁軼之咬緊後槽牙,下頜骨因為這個動作緩慢地移動兩下。

“想辦法悄悄把他們倆弄死,別整出大的動靜來。”

“最近他們火力有些集中,我們很難正面應對。”

梁軼之冷哼一聲,吐出一口煙:“再厲害的警察,也總有落單的時候,讓人盯著,伺機而動。”

六子領命離開。



抓捕朱昊的任務失敗後,淩霜沒有直接回隊裏,而是去往交警大隊。

朱昊名下沒有車輛登記信息,也沒辦法用天眼系統尋找他的去處。

結束後,她又寄希望於公安系統。朱昊沒有案底,沒被警察逮捕過,有三處房產都在滇城。

戶籍系統顯示,他有娶妻生子,妻子在滇城工作,孩子在滇城念書。

他是一個人在南城“打拼事業”,不知道他在南城的住所在哪裏。

基層那裏沒有消息,線人那裏也沒有消息。

淩晨一點,周潯安把她扯回家休息。

淩霜被案子折磨,輾轉反側,沒有任何頭緒。

她入行多年,這樣讓她夜不能寐的案子並不多,這個案子算是。

“睡不著?”周潯安問。

淩霜驚訝:“你怎麽也沒睡?”

“你扭來扭去,小魚似的,我怎麽睡得著?”

“周潯安,你嫌棄我啊。”她軟綿綿攀住他的脖子,裝作一副不好商量的模樣。

周潯安捏了捏她的臉頰,道:“沒有。”

淩霜朝天嘆氣:“我今晚很不平靜,總感覺會出什麽大事,那個朱昊,他到底會藏到哪裏?他家那些攝像頭是誰裝的,是他還是他的上級?”

“小腦袋瓜快要想冒煙了。”他在她眉心彈了一記錄,把被子往上扯了扯,將她肩膀裹進去。

“你不急麽?”她重新鉆進他懷裏問。

周潯安笑:“急,但是得勞逸結合。”

“都這種時候了,還勞逸結合什麽啊?”

“明天早上五點起來去隊裏。”周潯安給她出主意。

“也行。”淩霜的心終於平靜下來,周潯安總能找到安慰她的點。

她對他的喜歡裏,帶了點偷懶意味的依靠。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。

次日一早,周潯安掐著點叫淩霜起床。

淩霜從被子這頭鉆到那頭,像只小鼴鼠。

周潯安不忍心叫她,先行起床,替她準備好衣服和洗漱用品。

再回來,“小鼴鼠”還在呼呼大睡。

他舍不得喊她,但真不喊這姑娘起床會和他拼命。

九年前,他有幸見過一回——

那天,淩霜要趕早去學校拍畢業照,她提前設置了十幾個鬧鐘。

那時候家裏還沒給她配手機,是那種很老式的鬧鐘。鐘聲一響,會從裏面跳出一只哀嚎的塑料貓頭鷹。

小姑娘睡得正香,鬧鐘響很久沒人關。

老房子隔音差,淩霰被那哀嚎聲吵得頭疼。

他踩著拖鞋出去,把那貓頭鷹鬧鐘“逮捕”回來,關掉響鈴,得意洋洋地說:“終於消停了。”

周潯安很不讚同淩霰這種行為:“你這樣,小霜會起不來。”

淩霰枕著胳膊打了個哈欠,懶洋洋道:“起不來才好呢,正好讓她長點記性。”

周潯安有點擔心,問:“拍照幾點?我一會兒叫她。”

淩霰踹他:“哎,周潯安,你要寵我妹,得娶回家自己寵,這可是在我們老淩家。”

“幾點?”他不放心又問。

淩霰聲音甕甕的:“高中畢業照能是幾點,那群小孩起碼十點才能到學校,我妹每回都提前兩小時設鬧鐘,你八點再去叫她。”

周潯安依言八點去敲門。

小姑娘一問時間,從床上蹦跶起來,在短短一分鐘時間內完成了刷牙、洗臉、紮頭發。

很快,她便發現自己是被親哥坑了:“淩霰,你還是不是人,你居然把我鬧鐘關了,我八點十分要拍照的!那可是我的畢業照!錯過點我就沒畢業照了!”

她叫著叫著哭出聲來,還要給爸媽打電話告狀。

“別吵,我送你去學校。”淩霰提上車鑰匙下樓,順便把周潯安拉上當擋箭牌。

淩霜一路哭,一路埋怨:“淩霰,祝你以後找個兇老婆,三天打你兩回。”

淩霰被她氣笑了:“小鬼,我好心送你,你怎麽還詛咒人呢?你哥我不是心疼你,想你多睡一會兒嗎?你潯安哥也心疼你呢。”

周潯安對淩霰這種厚顏無恥找墊背的行為嗤之以鼻。

淩霜卻因為這句話止住了眼淚,她在車內後視鏡裏偷瞄周潯安,被淩霰逮個正著。

淩霰打趣:“淩霜,我後視鏡裏有唐僧肉麽,你饞得跟蜘蛛精似的。”

淩霜氣炸,恨不得搶方向盤和淩霰拼命。

兩人嘰嘰喳喳吵到學校,淩霜一個箭步沖進學校。

淩霰用胳膊搗著周潯安說:“瞧見沒,我妹起床氣賊大,勸你知難而退。”

“也還好。”周潯安笑,他是第一次看女孩子跑步這麽快。

“周潯安,醜話說在前頭,你以後要真進我家門,敢因為這個事抱怨她,哥哥我可是會掄拳頭的。”說著話,淩霰一本正經地亮出拳頭給他看。

周潯安嘆氣:“行,知道了。”

淩霰不依不饒:“你別天天知道了知道了,回去得用本子記下來,和專業課一起背誦,這叫吾日三省吾身,懂不?”

淩霰快把他耳朵念出繭子了。

“淩霰,你話有點多。”

淩霰不悅:“你一個沒進門的,挺囂張啊,小心哥哥我給你使絆子。”

周潯安從記憶裏抽離,看過時間,俯身到被窩裏來找淩霜:“淩隊,還有五分鐘六點。”

淩霜探出頭來應了一聲,賴床之心不死。

他幫她穿好襪子,把她抱坐起來。

一沾冷空氣,淩霜醒過來半分鐘,頭頂被人罩上毛衣,胳膊被他一只只塞進袖子。

淩霜後知後覺地發現,周潯安在幫她穿衣服。

有點甜蜜,又有點羞恥。

穿衣服哎,好像是在照顧小朋友,雖然他不用那種照顧,但是心臟怦怦直跳……

她把衣服接過去繼續穿:“周潯安,你下次可以直接叫我起床。”

“我也想,但是舍不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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